如果按照食用量来算,土豆大概可以算得上美国人在小麦之外的另一种“主粮”——中国的主粮大米,人均年食用量也不过八九十公斤。跟许多人想象的“美国不对主粮进行转基因”截然不同,小麦和土豆他们都很早就开始了转基因的尝试。
最早拿到转基因土豆的商业化种植许可的,是孟山都的一个抗病毒品种New leaf。1996年,这种转基因土豆开始了种植,到1999年,种植面积达到了近40万亩。然而,与非转基因的品种相比,这个品种没有带来什么经济上的好处。麦当劳等美国最大的土豆用户对它完全没有兴趣。麦当劳每天消耗的土豆多达400万公斤,当他们要求供应商不要种植这种转基因土豆,其他用户也难免跟进——这基本上就宣告了这个土豆品种的末日。2001年之后,这个土豆品种黯然退出了市场。
搞转基因土豆的当然不止孟山都。1996年,巴斯夫向欧盟申请了一个叫做Amflora的转基因品种。土豆的主要成分是淀粉,包括直链淀粉和支链淀粉两类分子结构。支链淀粉可以溶解于水中,大大增加粘度,在制造生物聚合物方面很有价值。而直链淀粉不溶于水,对于形成生物聚合物会帮倒忙。对于吃土豆来说,其中的哪种淀粉多点少点也没多大关系,但对于加工而言,单纯的支链淀粉就要优越得多。而这个Amflora,是通过调控土豆本身的基因,抑制它生成直链淀粉,从而得到了“支链淀粉土豆”。这对于工业加工而言,自然就很有吸引力。巴斯夫的申请只是用于工业产品和动物饲料,并非用于食品。不过,也经过了十几年的等待,直到2010年 才获得了种植许可。
提取淀粉是土豆的一大用途,提取完淀粉剩下的渣其实是更好的食品原料。巴斯夫的长远目标,是获得批准把它用于食品中——在2010年的生产许可里,这种土豆的成分可以在食品中出现,但不许超过0.9%,大致就是不小心混进去了不算违法而已。
此后,巴斯夫还提交了几种转基因土豆的申请,比如抗马铃薯晚疫病的转基因品种。马铃薯晚疫病是土豆种植中的第一大病害。在十九世纪中期,欧洲几次饥荒的罪魁祸首就是它。而目前,除了培育抗病品种之外,对它的防治就得靠杀虫剂与重金属农药了。
按理说,这些转基因土豆品种都是很有价值的。不过欧洲的反转势力很大,几次三番破坏巴斯夫的试验田,而欧盟对转基因品种的审批又充满了不确定性,看不到将来的巴斯夫很郁闷地撤回了在欧洲的申请,研发中心也搬到了美国。获得了批准的Amflora土豆,巴斯夫也放弃了商业化的努力。
目前,世界上还是有一些公司在开发转基因土豆。其中,离上市最近的,就是当年被麦当劳要求不种转基因土豆的那个公司辛普劳。他们开了几个新的品种,不仅对农民有好处,对于麦当劳和消费者也有好处。
在土豆的收获、运输和加工中,变色是个比较大的问题。比如碰伤擦伤之后,土豆就会变色,这样的土豆就卖不掉了。这种变色带来的损失,可达5%——对于农业生产,5%的损失算是不小了。而在加工中——比如炸薯条,为了避免变色,就需要在切好后及时浸泡、添加抗氧化剂等等。
土豆中含有大量的淀粉,各种淀粉食物在高温下都容易出现丙烯酰胺。丙烯酰胺是一种神经毒剂,大剂量时还具有致癌性。虽然目前还没有明确的科学证据来说明丙烯酰胺摄入量与健康风险之间的关系,但能降低含量总是好事。辛普劳的这个叫做Innate的产品,可以减少天冬酰胺的含量,而天冬酰胺是生成丙烯酰胺的前体。辛普劳的这些转基因土豆,就可以大大降低丙烯酰胺的产生。
虽然也叫“转基因”,Innate土豆跟通常说的“转基因作物”也有很大的不同。转入Innate的基因是来自于其他种植或者野生的土豆,本身也还是土豆基因——在对物种基因的改变上,这其实跟杂交水稻差不多。
2013年5月,辛普劳向美国农业部提交了申请。农业部从5月开始公开征集公众反馈,到7月2日结束。之后,将组织专家对收到的反馈进行整理,最后作出决定。同时,辛普劳也向加拿大、日本、墨西哥和韩国提交了申请。
在美国,虽然对转基因的接受程度比较高,但反对转基因的力量也还是不小。Innate是否能够成功,取决于麦当劳等大客户是否使用。而麦当劳是否使用,又是取决于消费者——在“传统土豆”但丙烯酰胺含量高,和“转基因土豆”但丙烯酰胺含量低之间,选择哪种的消费者多,麦当劳就会使用哪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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